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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眼前女人明顯一副不好惹的架勢，低級別的夫人們紛紛息鼓偃旗，老老實實地坐在座位上等待開餐，但高級別的夫人則紛紛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對她們而言，白壽眉的行為就是對她們權威的無視和挑釁。
“我們的宴會廳裏平時不會有任何動物，其中包括蛇。”一名三級夫人道，“我聽說，在地球的很多宗教中，蛇，是罪惡的象征，是引誘亞當和夏娃犯錯的存在，你覺得呢？”
“呵。”白壽眉笑了，她拒絕自證，直接走到那名三級夫人身邊，端起桌子上的濃湯，倒在了對方的頭上。
上方的高級夫人們見狀紛紛震驚，嚇得連連後退，與此同時摁下手邊的緊急呼叫按鈕，召喚安保，要求前來護衛。
而下方的低級夫人也紛紛嘩然，錯愕地看著白壽眉殘暴且沒有章法的一舉一動，不知所措。
至於那名被白壽眉澆了濃湯的夫人，整個人直接傻掉了，可能是因為長這麽大頭一次經歷這種事，暫時思考不過來，大腦宕機了吧。
“別跟我說廢話，我他/媽不愛聽。”白壽眉丟掉手中的盤子道，“我不是來演宮鬥劇的，別自說自話把我玩你們的劇情裏面拉，下次再跟我陰陽怪氣，我給你頭上澆開水，燒死你信不信？”
很快，安保人員就將白壽眉帶離了宴會廳，一名一級夫人緊隨而來，據說她是恰爾唯二的一級夫人，名為美得麗。
對方年紀不大，看起來和白壽眉是同齡人，她和安保人員說了些什麽，然後就一臉無奈地領著白壽眉回了自己的套房，安排下人給白壽眉倒了杯靜心的茶，才張口道：“你今天得罪的是緯紗大人的三級夫人，你有想過後果嗎？”
白壽眉瞧著眼前長得大方得體的美得麗，想了一下道：“哦，忘了，這些女人不是一個男人的後宮。”
如果只是一個男人的後宮，那還好說，女人之間的內鬥無非是為了爭寵，但因為她們不是一個男人的後宮，對別的男人的後宮動手，可能會被某些人綱上線成“自己的男人對另一方的男人有意見”的程度。
“但我是客人。”白壽眉攤手道，“我很尊敬恰爾大人，我們也確實發生過一些浪漫的事，但我不是她的情/婦。”
“我知道你心裏還惦記著你遠在十都的那位情/郎，可是從你來到卡藍堡的這一刻起，你的情/郎就只能是恰爾大人。”美得麗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是四級夫人，還是恰爾大人賜名的白雪夫人，你的起點比恰爾大人的任何一屆夫人都要高，是很多夫人望塵莫及的的程度，你更應該謹言慎行，才不負恰爾大人對你的期待。”
白壽眉聞聲，一臉懵地看向窗外，她需要親眼看一下外面那賽博朋克的科技世界，免得再次產生一種突然穿越到後宮劇的煩躁感。
“那位三級夫人叫維利亞，可是相當得寵的。”美得麗又道，“萬一她去緯紗大人那裏哭哭啼啼著吹些什麽耳邊風，你覺得你還能坐穩這個四級夫人嗎？恰爾大人是要面子的，你不該讓恰爾大人為難。”
白壽眉：“……”
不太相信自己是在星元2019年，再看一眼窗外，真的就再看最後一眼。
“這樣吧。”美得麗再次道，“我幫你去恰爾大人那裏說些話，讓他原諒你這一次，但以後你可不敢這麽做了，念你是初來乍到，明天我帶著你去維利亞那裏道個歉，你可千萬別再出幺蛾子了，行嗎？”
白壽眉沒說話，因為她根本就不想卷到這些無聊的事情裏面去。
“哎……”見眼前的女人不懂深宮的覆雜，美得麗嘆了口氣，也不再說教。
當晚。
白壽眉睡到半夜，忽然感覺耳邊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一睜眼，竟然看到了數條小蛇在她的床邊爬來爬去，其中一只甚至張口要咬她。
白壽眉被嚇了一跳，躲閃不及，被其中一條蛇咬了一口。
鉆心的痛從手臂上傳來，白壽眉顧不得慘叫，伸手捏住蛇頭，直接將蛇頭從張開的嘴巴處撕成兩半。
鮮血頓時噴濺了她一身，但白壽眉來不及擦拭，因為有更多的蛇朝著她撲來。
白壽眉頓時怒火中燒。
她在醫院躺了這麽些日子，因為斯貝斯巴爾的事本就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淤血，如今竟然有人專門找她作對，很好，非常好，剛好讓她發洩一下心中的暴怒。
如此想著，白壽眉抄起桌邊的臺燈，一擊一只，直接將滿床的蛇砸了個血肉模糊。
009聽到內屋的動靜，緊張地敲了敲門，在得到白壽眉的允許後匆忙沖進房間，一見到渾身鮮血的主子，頓時被嚇得癱軟在地，正摸索著口袋準備呼喚安保進來，卻被白壽眉攔下——
“別去，這應該不是毒蛇，這點傷死不了。”白壽眉看著胳膊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道，“給我調走廊的監控，我他/媽倒是要看看賽博科技的時代這群女人要怎麽宮鬥！”
“這……”009為難道，“這附近沒有監控。”
“沒有監控？”白壽眉震驚了，“這麽大的城堡你別告訴我沒有安監控？”
“外殿是有監控，可是……”009道，“寢殿所在區域是完全沒有監控的，因為這是各位夫人和大人們的隱私啊。”
白壽眉頓時氣得翻白眼，她想了一下又問：“那所有夫人們都住在一起嗎？”
“不是的。”009道，“宵禁過後，主堡內不可以留外人，而有資格住在主堡內的夫人普遍都是三級以內的夫人，或者就是此時特別受寵的夫人。”
“大概有多少夫人？”
“能夠住在主堡的夫人只有七位公爵大人的夫人，大概也就……四十人吧。”
“公爵？”白壽眉大抵懂了卡藍堡家族的貴族階級劃分方式，她問，“公爵之上是什麽身份？國王嗎？”
“公爵就是卡藍堡之城中最尊貴的身份。”009道。
“也是。”白壽眉應著。
一國兩制的前提是承認“一國”，卡藍堡家族要是敢擁立國王，耀星政府就有正當理由直接出兵攻打這座天空之城。
“那也就是說，這四十多個夫人都住在我這片區域是嗎？”白壽眉又問。
“並不是這樣的。”009忙道，“主堡是由七位公爵大人的領地拼湊起來的，所以不同大人的夫人住在不同的領域。”
“那就去查公共領域的監控。”白壽眉不假思索道。
只要查了公共區域，就能確定要搞她的人究竟是恰爾的女人還是其他男人的女人。
“這……”009很為難，“要查公共領域的監控，要先向大主管提出請求，然後公示，在七位公爵大人不反對的情況下，才能……”
“好家夥。”白壽眉再次翻白眼。
明明擁有著過人的科技，但一旦牽扯到封建統治，很多管理措施就會變得非常古早和低效。
不過，白壽眉也不慣著，她道：“那就申請公示。”
“這……”009又是一臉為難，“白雪大人，只有一級夫人能夠向大主管提出公示請求……”
白壽眉聽後被氣笑了，反問：“那如果是一級夫人要害我的話，豈不是我連監控都不能查了？”
“白雪大人！有的話可不敢說啊！”009嚇得忙趴在地上磕頭。
“行了行了，給我去叫人把房間清理幹凈，臟死了。”看著009那副膽小怕事的樣子，白壽眉就心煩。
第二天一早，白壽眉還在睡夢中，突然被房內的傳呼機吵醒。
她仔細聽了一下其中的內容，是恰爾的兩位一級大夫人要求10級以內的夫人們去某個宴會廳，和她們一起用早餐。
白壽眉不傻，心想這頓早餐必然不是普通的早餐，極有可能是什麽領導訓話一類的騷操作。
“草，煩死了，還不如當聖瀆鳥……”
白壽眉雖然嘴上抱怨著，卻只能從床上爬起。
因為昨晚沒睡好，這會兒的她頂著兩個好大的黑眼圈，為了遮醜，白壽眉認認真真化了個大濃妝，然後選了件適合大濃妝的性感大紅色西裝穿上，內搭黑色吊帶和黑色皮褲，還搭配了一雙尖頭的10厘米細高跟，在009的指路下，高調地去了集會廳。
一進大廳，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白壽眉身上，一時間人群議論紛紛。
白壽眉知道她們在聊什麽，無外乎是在說她囂張放肆，做為後宮新人居然穿得如此高調，放在清宮劇裏活不過三集。
可白壽眉根本不在乎這些，她是來做雙面間諜的，不是來演宮鬥劇的。
“找個地方坐吧。”美得麗瞧了眼白壽眉，想說什麽，想了想，卻最終沒有開口。
倒是隔壁的另一個一級夫人斜著眼看向白壽眉，不悅地張口道：“白雪，這裏不是十都，是卡藍堡之城，你的奴仆主官沒告訴你這裏的規矩嗎？看來需要我幫你換個好用的奴才了。”
“告訴了。”白壽眉斜眼看著那名夫人道，“但我讓他閉嘴，不想聽。”
聽白壽眉說話如此放肆，這名夫人氣得站了起來，正欲訓斥，卻被一旁的美得麗拉住道：“阿飛，別激動，白雪現在可是盛寵，恰爾大人心疼得不得了，光是今年時裝周的新款，就給她的衣帽間裏塞了個滿滿當當，她高興些、活潑些也很正常。”
此言一出，其他幾個和白壽眉級別差不多的夫人頓時一臉不滿地瞧著眼前這位刺眼的紅衣女郎。
“畢竟白雪是十都出身，還不太適應我們這裏的生活，這樣也正常，凡事都需要過渡期嘛。”美得麗道，“今天召大家來吃早餐是有要事要安排，快吩咐正事吧，別耽誤用餐了。”
旁邊的夫人聞聲，這才一臉不悅道：“知道了，讓人上來吧。”
“那我呢？”白壽眉瞧著兩位一級夫人，“我坐哪兒？”
名為阿飛的夫人冷冷地瞪了眼白壽眉，沒有做聲，而一旁的美得麗瞧了瞧周圍，見沒有空位，正打算吩咐下人去加個位置，誰知白壽眉已經調頭離開，像個混混似的，直接在窗臺上坐下。
而就在這時，四名奴隸提著個袋子來到了宴會廳的中央，他們將袋子打開，露出一個澀澀發抖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光/著的，身上血跡斑斑，她像是被什麽東西啃咬過，渾身上下乃至隱秘的部位都是傷口，甚至十指已經被吃得只剩六七個了，能看到血肉與白骨。
白壽眉因為坐在窗臺上，位置極高，她將那地上的女人看得很清，頓時面色一黑，詫異地看向在座的各位夫人。
然而，這些夫人竟然皆是捧著茶杯安之若素地品著杯中那色澤和地上的血漬一般濃稠的紅茶，仿佛對眼前的場景早已見怪不怪。
“金浦，你知道錯了嗎？”美得麗一臉心疼地問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道，“你看，你落得如此的下場，是何必呢？”
地上那名叫做金浦的女人一言不發。
“有些人呀，得寵了幾天，就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這時，一名其他等級的夫人陰陽怪氣道，她的聲音極大，“這絕色的女人，雙聖兒制造營裏要多少有多少，真以為自己得寵就能壞了規矩的下場，不過就是如此。”
“是呀。”另一個夫人道，“規矩才是一個聖女最應該遵守的本分。”
說著，這名夫人還唯恐白壽眉聽不懂她的話外音似的，專門轉頭，挑釁地看了眼白壽眉。
“喲，點我呢？”白壽眉也不慣著，直接正面回懟道，“我現在就能讓你比她更慘，信不信？”
說著，白壽眉從窗戶上下來，隨手拿起裝飾用的玻璃花瓶在手裏拍了拍，試了試手感，向著那名發言的夫人而來。
深宮的女人哪裏見過這種不講王法的惡棍，嚇得忙看向主座的兩位一級夫人。
名為阿飛的一級夫人頓時暴怒，呵斥道：“放肆！這裏是卡藍堡家族的領地，不是她撒野的地方，給我把她抓起來！”
說話間，兩名奴隸沖了上來，架住白壽眉的雙臂，逼迫她跪下。
白壽眉不肯跪，和兩個奴隸扭打在一起做對抗，一名年幼的夫人見狀，立刻拿起一把叉子跑了過來，不假思索地將叉子尖利的那頭插在白壽眉的小腿上。
白壽眉被刺痛，一個趔趄跪倒在地。
“我告訴你！雙聖營長得比你漂亮的女生多了去了！你這一款我們要多少有多少！你囂張什麽？”那名夫人指著白壽眉痛罵道，“你個混賬東西居然和一級夫人頂嘴，我看幹脆撕了你的嘴好了！”
“天啊！這是幹什麽啊！羅達！”美得麗見白壽眉受了傷，她驚呼一聲，匆忙提著裙子疾步走了過來，一邊招呼仆人去找醫生，一邊關切地看著白壽眉的傷口，並呵斥身側的年輕夫人道，“你之前為什麽被關禁閉你不懂嗎？她不守規矩！你現在的行為不也是不守規矩嗎？你想被恰爾大人討厭嗎？”
名為羅達的小女生一聽，頓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豆大的眼淚嘩嘩地掉：“不是的，美得麗大人，我只是不想看到她惹您不高興，我希望您能高興……”
“恰爾大人高興我就高興！你這是在惹恰爾大人不高興！”美得麗氣憤地訓斥道。
就在這時，醫生趕了過來，是一名中間新人類，他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白壽眉的傷口，又檢查了一下羅達的傷口，然後對美得麗道：“小姑娘，力氣小，插入得不深，而且叉子幹凈，沒用過，所以簡單清創縫合就行了，當然，要補一針破傷風。”
“知道了。”美得麗無奈地瞧了眼身旁已經哭成淚人的羅達道，“她的醫療費從你的月薪中扣除，後期的治療費也從你那裏扣，有意見嗎？”
羅達哭戚戚地搖了搖頭。
而就在這時，一名新人類敲了敲禮堂的大門，隨後走進來道：“白雪夫人在嗎？”
美得麗一臉意外地看向來人，此人是恰爾的貼身護衛，平時不會出現在這裏，於是她問：“怎麽了？”
“恰爾大人要見她。”
美得麗有些拘謹問：“現在嗎？她身體不適，暫時不適合侍奉，讓芙蕾先去陪大人好嗎？”
人群中一個和白壽眉一樣都是攻氣十足的禦姐型的夫人立刻眼前一亮，一臉興奮。
“不行。”貼身護衛卻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恰爾大人說了，必須她本人去。”
聽此言，美得麗只得先支開醫生，召喚仆人去推一把輪椅過來，然後蹲下身子，在白壽眉面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大人寵你，你有任性的資本，但是，羅達也是寵兒，初來乍到，不要四處樹敵才是明智之舉。”
白壽眉痛得想罵街，所以只是掃了眼美得麗，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輪椅被推來，奴隸將白壽眉抱上輪椅，然後由美得麗親手推到了門口，對那位貼身侍衛道：“白雪初來乍到，氣血旺盛，惹了點事，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那名新人類只是淡淡地掃了眼輪椅上一臉惱火的白壽眉，應了聲“知道了”，就推著她離開。
前往恰爾所在地的路上，白壽眉雙手環胸，雖然生氣，但因為吃了癟，她又不得不思考此刻自己的處境。
她現在身處後宮，可又不全是她理解中的後宮。
古代後宮的很多女子好歹有娘家撐腰，而恰爾的後宮，全都是沒爹沒娘的“孤兒”。
這裏還沒有“母憑子貴”這個概念，做恰爾的後宮不存在“生個孩子當養老保險”的概念，大家都是臨時工。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裏還有雙聖兒制造工廠！
說難聽點，在這裏，一個女人，只要恰爾不再喜歡了，就算被殺了，可能恰爾一時半會兒都發現不了。
因為他可能根本記不清誰是誰。
所以，這裏的女人，面對一個被折磨得沒有人型的同胞，才會如此冷漠。
在這裏，利用手頭的權力殺死一個女人，可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反正一個女人死後，一級夫人就可以從雙聖兒“倉庫”補一位“同款”上來，而恰爾可能只要是同款都會喜歡，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換了人。
所以，想在這樣的後宮中生存，向上抱團幾乎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想到這裏，白壽眉頓時覺得無比惡心。
果然，還是封建制度更能吃人。
很快，白壽眉便被推入了一間廳堂內，主桌前的恰爾看到白壽眉坐著輪椅，有些意外地問：“你惹誰了？”
而白壽眉則絲毫不隱瞞，她故作委屈巴巴地道：“一個叫做羅達的女生。”
“哦，羅達呀。”恰爾卻一臉無所謂道，“她年紀還小，今年應該也就11歲吧……也可能是12歲，無所謂了，本來她應該還在培養園的，但我看著她不錯，就給她提了幾歲將她接了上來，她不懂事，你讓著些就好。”
白壽眉聽恰爾這麽說，就知道這個男人誰都不在乎，於是她問：“恰爾大人，您為什麽要給我四級夫人的身份呢？”
而恰爾則笑著反問：“不給你四級身份，你怎麽入住主堡呢？”
這句話將白壽眉問住了。
倒是恰爾，很快就明白了白壽眉問題背後的意思，他想了一下道：“卡藍堡之城沒有紅衣聖女這一說，聖女在這裏想要當官，除了能做夫人，什麽都做不了，這是規矩，即使我目前算是卡藍堡家族的一把手，這個規矩我也改不了。”
“……”白壽眉不想說話。
“入鄉隨俗吧，這裏不是袤都，這裏有這裏的規矩，不然為什麽叫一國兩制呢？”恰爾笑起來道，“我會叮囑飛飛和美得麗，讓她們多照顧你，但是我不能對她們講我接你來的理由，你也不能對她們講，我想，有些道理不需要我教你吧？”
白壽眉沈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那就好。”恰爾站起身，來到白壽眉身後，接過輪椅的把手，用眼神示意隨從退下，然後獨自推著白壽眉來到內室中，關上了門。
內室很小，中央的方桌上放著一個皮質箱子，能看出箱子有些年頭了，金屬皮扣已經完全生銹，皮革的邊角也出現了不少裂紋。
恰爾打開箱子，從中取出一本古舊的皮質書籍。
“你猜這是什麽？”恰爾回頭，晃了晃手中的書籍問。
白壽眉搖頭：“不知道。”
“這是正教聖經。”
“正教聖經？”白壽眉不解，“是什麽？”
“有人說，耀星教在建立之初，分為正教和傳世教。”恰爾道，“正教代表了真正的耀星教，而耀星教的真相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傳世教則是知道真相的傳教士隱瞞了部分真相後，向外人所傳頌的教義。”
“為什麽要隱藏真實教義？”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恰爾道，“不過，據說正教很快就消失了，所以關於正教是否存在，有待考證，而相信正教存在的人，現在姑且被稱為真理黨。”
“既然正教是否存在過無法被證實，那你怎麽知道這本書是正教聖教？”白壽眉問。
“不知道，這是真理黨成員給我的，他們說這是正教聖經，但其實大家都不知道正教的教義是什麽，完全是一團迷。”恰爾道，“不過我很確定的一點是，正教應該是存在過的，否則……”
恰爾看向自己已經漆黑的手腕。
左教和右教的教義中都沒有提到“聖潔”能為新人類續命，甚至左教和右教根本不知道如何操控“聖潔”，而只有信仰正教存在的那群真理黨，一直認為新人類能夠利用聖潔為自己續命。
而事實上，聖潔確實為自己續命了，否則，以他現在的亡靈癥情況，早就是一坨爛泥了。
所以，無論正教是否存在過，但耀星教背後一定有秘密，那是左教和右教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那個秘密，能夠讓自己遠離死神。
於是，恰爾笑了一下道：“其實，我一開始也不相信正教的存在，但既然正教沒有存在過，為什麽教皇大人不肯公開虛桉古語的學習？虛桉古語除了教皇大人，沒人認識……哦對了，你也認識。”
白壽眉一聽，頓時感覺心跳加速了幾分。
“你說這是你的祖母教給你的？”恰爾看向白壽眉的雙眼問。
“嗯……嗯……”白壽眉低下頭回應著。
“我知道你在說謊。”恰爾冷笑一聲道，“但是不論是誰教給你的，總而言之目前只有你一個人認識這些文字就是了，對吧？
白壽眉沒有回答恰爾的提問，而是岔開話題問：“那現在的左教和右教是什麽？是傳世教演變來的嗎？”
“沒錯，左教和右教其實都是傳世教。”恰爾道，“只是理論上來說，據說，右教更接近原本正教的理念，所以信仰正教曾經存在過的家夥，也就是真理黨，如今大多都是右教成員，但右教成員並非都信仰正教，也並非是真理黨，這個關系能聽懂嗎？”
“能。”白壽眉應著。
“能聽懂就好，每次和聖女說床/上話題之外的話，我感覺比和豬說話都費勁，果然還是受過教育的聖女腦子好點，只可惜受過教育就會變得多事……”恰爾一邊碎碎念著，一邊翻開了那本古籍。
然而，裏面全都是白紙，什麽字都沒有。
白壽眉正有些疑惑，只見恰爾用中指上的戒指一掃，一堆文字瞬間便顯現了出來。
於是，白壽眉下意識去看恰爾手上的那顆寶石戒指，這不看還好，一細看，她頓時露出了震驚的眼神，然後下一秒就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然而，她轉瞬即逝的情緒已經被恰爾捕獲：“怎麽，很眼熟？”
白壽眉沈默，她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因為，此刻恰爾戒指上的寶石，似乎正是當初美源手中的那個能夠看到整個宇宙的神奇球體。
“你來了我這裏，也就沒有回去的機會了。”恰爾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什麽。”
白壽眉聞聲，擡眸看向恰爾。
“這是最接近聖潔的東西。”恰爾擡起手臂，看著那枚鑲著球體的戒指道，“但它不是聖潔，它只是無限接近了聖潔，不過它可以短暫代替聖潔，它之前一直被保管在聖母之墓中，想要將它偷出來可太難了，不過好在送出來了，而它最大的功能你猜猜是什麽？”
白壽眉搖頭：“不知道。”
“它可以讓原本用聖潔撰寫的古聖經顯出真實的文字。”說著，恰爾拿起那本正教聖教道，“只有了解全部的古聖經，才有機會窺探教皇眼裏真實的世界，你說，是不是生命的永生之法，也寫在裏面呢？”
白壽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既然我已經讓一部分文字顯現了，不如你來講給我聽吧。”說著，恰爾在書桌前的長椅上坐下，將攤開的古聖經擺在桌子上道，“來，讀。”
“好。”白壽眉只得將輪椅向前劃了劃，仔細看著古聖經上顯現出的那幾行文字，一邊思考一邊翻譯道：“我無法忘記那一天，我看到了流星群向我而來，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一切，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這是……”
白壽眉的話語突然溺斃在了她的喉嚨裏。
當恰爾一臉疑惑地看向白壽眉時，面前的女人早已面目猙獰，臉色鐵青，片刻後，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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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眼前女人明顯一副不好惹的架勢，低級別的夫人們紛紛息鼓偃旗，老老實實地坐在座位上等待開餐，但高級別的夫人則紛紛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對她們而言，白壽眉的行為就是對她們權威的無視和挑釁。
“我們的宴會廳裏平時不會有任何動物，其中包括蛇。”一名三級夫人道，“我聽說，在地球的很多宗教中，蛇，是罪惡的象征，是引誘亞當和夏娃犯錯的存在，你覺得呢？”
“呵。”白壽眉笑了，她拒絕自證，直接走到那名三級夫人身邊，端起桌子上的濃湯，倒在了對方的頭上。
上方的高級夫人們見狀紛紛震驚，嚇得連連後退，與此同時摁下手邊的緊急呼叫按鈕，召喚安保，要求前來護衛。
而下方的低級夫人也紛紛嘩然，錯愕地看著白壽眉殘暴且沒有章法的一舉一動，不知所措。
至於那名被白壽眉澆了濃湯的夫人，整個人直接傻掉了，可能是因為長這麽大頭一次經歷這種事，暫時思考不過來，大腦宕機了吧。
“別跟我說廢話，我他/媽不愛聽。”白壽眉丟掉手中的盤子道，“我不是來演宮鬥劇的，別自說自話把我玩你們的劇情裏面拉，下次再跟我陰陽怪氣，我給你頭上澆開水，燒死你信不信？”
很快，安保人員就將白壽眉帶離了宴會廳，一名一級夫人緊隨而來，據說她是恰爾唯二的一級夫人，名為美得麗。
對方年紀不大，看起來和白壽眉是同齡人，她和安保人員說了些什麽，然後就一臉無奈地領著白壽眉回了自己的套房，安排下人給白壽眉倒了杯靜心的茶，才張口道：“你今天得罪的是緯紗大人的三級夫人，你有想過後果嗎？”
白壽眉瞧著眼前長得大方得體的美得麗，想了一下道：“哦，忘了，這些女人不是一個男人的後宮。”
如果只是一個男人的後宮，那還好說，女人之間的內鬥無非是為了爭寵，但因為她們不是一個男人的後宮，對別的男人的後宮動手，可能會被某些人綱上線成“自己的男人對另一方的男人有意見”的程度。
“但我是客人。”白壽眉攤手道，“我很尊敬恰爾大人，我們也確實發生過一些浪漫的事，但我不是她的情/婦。”
“我知道你心裏還惦記著你遠在十都的那位情/郎，可是從你來到卡藍堡的這一刻起，你的情/郎就只能是恰爾大人。”美得麗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是四級夫人，還是恰爾大人賜名的白雪夫人，你的起點比恰爾大人的任何一屆夫人都要高，是很多夫人望塵莫及的的程度，你更應該謹言慎行，才不負恰爾大人對你的期待。”
白壽眉聞聲，一臉懵地看向窗外，她需要親眼看一下外面那賽博朋克的科技世界，免得再次產生一種突然穿越到後宮劇的煩躁感。
“那位三級夫人叫維利亞，可是相當得寵的。”美得麗又道，“萬一她去緯紗大人那裏哭哭啼啼著吹些什麽耳邊風，你覺得你還能坐穩這個四級夫人嗎？恰爾大人是要面子的，你不該讓恰爾大人為難。”
白壽眉：“……”
不太相信自己是在星元2019年，再看一眼窗外，真的就再看最後一眼。
“這樣吧。”美得麗再次道，“我幫你去恰爾大人那裏說些話，讓他原諒你這一次，但以後你可不敢這麽做了，念你是初來乍到，明天我帶著你去維利亞那裏道個歉，你可千萬別再出幺蛾子了，行嗎？”
白壽眉沒說話，因為她根本就不想卷到這些無聊的事情裏面去。
“哎……”見眼前的女人不懂深宮的覆雜，美得麗嘆了口氣，也不再說教。
當晚。
白壽眉睡到半夜，忽然感覺耳邊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一睜眼，竟然看到了數條小蛇在她的床邊爬來爬去，其中一只甚至張口要咬她。
白壽眉被嚇了一跳，躲閃不及，被其中一條蛇咬了一口。
鉆心的痛從手臂上傳來，白壽眉顧不得慘叫，伸手捏住蛇頭，直接將蛇頭從張開的嘴巴處撕成兩半。
鮮血頓時噴濺了她一身，但白壽眉來不及擦拭，因為有更多的蛇朝著她撲來。
白壽眉頓時怒火中燒。
她在醫院躺了這麽些日子，因為斯貝斯巴爾的事本就覺得胸口堵著一口淤血，如今竟然有人專門找她作對，很好，非常好，剛好讓她發洩一下心中的暴怒。
如此想著，白壽眉抄起桌邊的臺燈，一擊一只，直接將滿床的蛇砸了個血肉模糊。
009聽到內屋的動靜，緊張地敲了敲門，在得到白壽眉的允許後匆忙沖進房間，一見到渾身鮮血的主子，頓時被嚇得癱軟在地，正摸索著口袋準備呼喚安保進來，卻被白壽眉攔下——
“別去，這應該不是毒蛇，這點傷死不了。”白壽眉看著胳膊上還在流血的傷口道，“給我調走廊的監控，我他/媽倒是要看看賽博科技的時代這群女人要怎麽宮鬥！”
“這……”009為難道，“這附近沒有監控。”
“沒有監控？”白壽眉震驚了，“這麽大的城堡你別告訴我沒有安監控？”
“外殿是有監控，可是……”009道，“寢殿所在區域是完全沒有監控的，因為這是各位夫人和大人們的隱私啊。”
白壽眉頓時氣得翻白眼，她想了一下又問：“那所有夫人們都住在一起嗎？”
“不是的。”009道，“宵禁過後，主堡內不可以留外人，而有資格住在主堡內的夫人普遍都是三級以內的夫人，或者就是此時特別受寵的夫人。”
“大概有多少夫人？”
“能夠住在主堡的夫人只有七位公爵大人的夫人，大概也就……四十人吧。”
“公爵？”白壽眉大抵懂了卡藍堡家族的貴族階級劃分方式，她問，“公爵之上是什麽身份？國王嗎？”
“公爵就是卡藍堡之城中最尊貴的身份。”009道。
“也是。”白壽眉應著。
一國兩制的前提是承認“一國”，卡藍堡家族要是敢擁立國王，耀星政府就有正當理由直接出兵攻打這座天空之城。
“那也就是說，這四十多個夫人都住在我這片區域是嗎？”白壽眉又問。
“並不是這樣的。”009忙道，“主堡是由七位公爵大人的領地拼湊起來的，所以不同大人的夫人住在不同的領域。”
“那就去查公共領域的監控。”白壽眉不假思索道。
只要查了公共區域，就能確定要搞她的人究竟是恰爾的女人還是其他男人的女人。
“這……”009很為難，“要查公共領域的監控，要先向大主管提出請求，然後公示，在七位公爵大人不反對的情況下，才能……”
“好家夥。”白壽眉再次翻白眼。
明明擁有著過人的科技，但一旦牽扯到封建統治，很多管理措施就會變得非常古早和低效。
不過，白壽眉也不慣著，她道：“那就申請公示。”
“這……”009又是一臉為難，“白雪大人，只有一級夫人能夠向大主管提出公示請求……”
白壽眉聽後被氣笑了，反問：“那如果是一級夫人要害我的話，豈不是我連監控都不能查了？”
“白雪大人！有的話可不敢說啊！”009嚇得忙趴在地上磕頭。
“行了行了，給我去叫人把房間清理幹凈，臟死了。”看著009那副膽小怕事的樣子，白壽眉就心煩。
第二天一早，白壽眉還在睡夢中，突然被房內的傳呼機吵醒。
她仔細聽了一下其中的內容，是恰爾的兩位一級大夫人要求10級以內的夫人們去某個宴會廳，和她們一起用早餐。
白壽眉不傻，心想這頓早餐必然不是普通的早餐，極有可能是什麽領導訓話一類的騷操作。
“草，煩死了，還不如當聖瀆鳥……”
白壽眉雖然嘴上抱怨著，卻只能從床上爬起。
因為昨晚沒睡好，這會兒的她頂著兩個好大的黑眼圈，為了遮醜，白壽眉認認真真化了個大濃妝，然後選了件適合大濃妝的性感大紅色西裝穿上，內搭黑色吊帶和黑色皮褲，還搭配了一雙尖頭的10厘米細高跟，在009的指路下，高調地去了集會廳。
一進大廳，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白壽眉身上，一時間人群議論紛紛。
白壽眉知道她們在聊什麽，無外乎是在說她囂張放肆，做為後宮新人居然穿得如此高調，放在清宮劇裏活不過三集。
可白壽眉根本不在乎這些，她是來做雙面間諜的，不是來演宮鬥劇的。
“找個地方坐吧。”美得麗瞧了眼白壽眉，想說什麽，想了想，卻最終沒有開口。
倒是隔壁的另一個一級夫人斜著眼看向白壽眉，不悅地張口道：“白雪，這裏不是十都，是卡藍堡之城，你的奴仆主官沒告訴你這裏的規矩嗎？看來需要我幫你換個好用的奴才了。”
“告訴了。”白壽眉斜眼看著那名夫人道，“但我讓他閉嘴，不想聽。”
聽白壽眉說話如此放肆，這名夫人氣得站了起來，正欲訓斥，卻被一旁的美得麗拉住道：“阿飛，別激動，白雪現在可是盛寵，恰爾大人心疼得不得了，光是今年時裝周的新款，就給她的衣帽間裏塞了個滿滿當當，她高興些、活潑些也很正常。”
此言一出，其他幾個和白壽眉級別差不多的夫人頓時一臉不滿地瞧著眼前這位刺眼的紅衣女郎。
“畢竟白雪是十都出身，還不太適應我們這裏的生活，這樣也正常，凡事都需要過渡期嘛。”美得麗道，“今天召大家來吃早餐是有要事要安排，快吩咐正事吧，別耽誤用餐了。”
旁邊的夫人聞聲，這才一臉不悅道：“知道了，讓人上來吧。”
“那我呢？”白壽眉瞧著兩位一級夫人，“我坐哪兒？”
名為阿飛的夫人冷冷地瞪了眼白壽眉，沒有做聲，而一旁的美得麗瞧了瞧周圍，見沒有空位，正打算吩咐下人去加個位置，誰知白壽眉已經調頭離開，像個混混似的，直接在窗臺上坐下。
而就在這時，四名奴隸提著個袋子來到了宴會廳的中央，他們將袋子打開，露出一個澀澀發抖的女人。
這個女人是光/著的，身上血跡斑斑，她像是被什麽東西啃咬過，渾身上下乃至隱秘的部位都是傷口，甚至十指已經被吃得只剩六七個了，能看到血肉與白骨。
白壽眉因為坐在窗臺上，位置極高，她將那地上的女人看得很清，頓時面色一黑，詫異地看向在座的各位夫人。
然而，這些夫人竟然皆是捧著茶杯安之若素地品著杯中那色澤和地上的血漬一般濃稠的紅茶，仿佛對眼前的場景早已見怪不怪。
“金浦，你知道錯了嗎？”美得麗一臉心疼地問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道，“你看，你落得如此的下場，是何必呢？”
地上那名叫做金浦的女人一言不發。
“有些人呀，得寵了幾天，就搞不清自己的身份了。”這時，一名其他等級的夫人陰陽怪氣道，她的聲音極大，“這絕色的女人，雙聖兒制造營裏要多少有多少，真以為自己得寵就能壞了規矩的下場，不過就是如此。”
“是呀。”另一個夫人道，“規矩才是一個聖女最應該遵守的本分。”
說著，這名夫人還唯恐白壽眉聽不懂她的話外音似的，專門轉頭，挑釁地看了眼白壽眉。
“喲，點我呢？”白壽眉也不慣著，直接正面回懟道，“我現在就能讓你比她更慘，信不信？”
說著，白壽眉從窗戶上下來，隨手拿起裝飾用的玻璃花瓶在手裏拍了拍，試了試手感，向著那名發言的夫人而來。
深宮的女人哪裏見過這種不講王法的惡棍，嚇得忙看向主座的兩位一級夫人。
名為阿飛的一級夫人頓時暴怒，呵斥道：“放肆！這裏是卡藍堡家族的領地，不是她撒野的地方，給我把她抓起來！”
說話間，兩名奴隸沖了上來，架住白壽眉的雙臂，逼迫她跪下。
白壽眉不肯跪，和兩個奴隸扭打在一起做對抗，一名年幼的夫人見狀，立刻拿起一把叉子跑了過來，不假思索地將叉子尖利的那頭插在白壽眉的小腿上。
白壽眉被刺痛，一個趔趄跪倒在地。
“我告訴你！雙聖營長得比你漂亮的女生多了去了！你這一款我們要多少有多少！你囂張什麽？”那名夫人指著白壽眉痛罵道，“你個混賬東西居然和一級夫人頂嘴，我看幹脆撕了你的嘴好了！”
“天啊！這是幹什麽啊！羅達！”美得麗見白壽眉受了傷，她驚呼一聲，匆忙提著裙子疾步走了過來，一邊招呼仆人去找醫生，一邊關切地看著白壽眉的傷口，並呵斥身側的年輕夫人道，“你之前為什麽被關禁閉你不懂嗎？她不守規矩！你現在的行為不也是不守規矩嗎？你想被恰爾大人討厭嗎？”
名為羅達的小女生一聽，頓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豆大的眼淚嘩嘩地掉：“不是的，美得麗大人，我只是不想看到她惹您不高興，我希望您能高興……”
“恰爾大人高興我就高興！你這是在惹恰爾大人不高興！”美得麗氣憤地訓斥道。
就在這時，醫生趕了過來，是一名中間新人類，他簡單地檢查了一下白壽眉的傷口，又檢查了一下羅達的傷口，然後對美得麗道：“小姑娘，力氣小，插入得不深，而且叉子幹凈，沒用過，所以簡單清創縫合就行了，當然，要補一針破傷風。”
“知道了。”美得麗無奈地瞧了眼身旁已經哭成淚人的羅達道，“她的醫療費從你的月薪中扣除，後期的治療費也從你那裏扣，有意見嗎？”
羅達哭戚戚地搖了搖頭。
而就在這時，一名新人類敲了敲禮堂的大門，隨後走進來道：“白雪夫人在嗎？”
美得麗一臉意外地看向來人，此人是恰爾的貼身護衛，平時不會出現在這裏，於是她問：“怎麽了？”
“恰爾大人要見她。”
美得麗有些拘謹問：“現在嗎？她身體不適，暫時不適合侍奉，讓芙蕾先去陪大人好嗎？”
人群中一個和白壽眉一樣都是攻氣十足的禦姐型的夫人立刻眼前一亮，一臉興奮。
“不行。”貼身護衛卻斬釘截鐵地拒絕道，“恰爾大人說了，必須她本人去。”
聽此言，美得麗只得先支開醫生，召喚仆人去推一把輪椅過來，然後蹲下身子，在白壽眉面前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大人寵你，你有任性的資本，但是，羅達也是寵兒，初來乍到，不要四處樹敵才是明智之舉。”
白壽眉痛得想罵街，所以只是掃了眼美得麗，沒有說話。
不一會兒，輪椅被推來，奴隸將白壽眉抱上輪椅，然後由美得麗親手推到了門口，對那位貼身侍衛道：“白雪初來乍到，氣血旺盛，惹了點事，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那名新人類只是淡淡地掃了眼輪椅上一臉惱火的白壽眉，應了聲“知道了”，就推著她離開。
前往恰爾所在地的路上，白壽眉雙手環胸，雖然生氣，但因為吃了癟，她又不得不思考此刻自己的處境。
她現在身處後宮，可又不全是她理解中的後宮。
古代後宮的很多女子好歹有娘家撐腰，而恰爾的後宮，全都是沒爹沒娘的“孤兒”。
這裏還沒有“母憑子貴”這個概念，做恰爾的後宮不存在“生個孩子當養老保險”的概念，大家都是臨時工。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裏還有雙聖兒制造工廠！
說難聽點，在這裏，一個女人，只要恰爾不再喜歡了，就算被殺了，可能恰爾一時半會兒都發現不了。
因為他可能根本記不清誰是誰。
所以，這裏的女人，面對一個被折磨得沒有人型的同胞，才會如此冷漠。
在這裏，利用手頭的權力殺死一個女人，可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反正一個女人死後，一級夫人就可以從雙聖兒“倉庫”補一位“同款”上來，而恰爾可能只要是同款都會喜歡，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換了人。
所以，想在這樣的後宮中生存，向上抱團幾乎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想到這裏，白壽眉頓時覺得無比惡心。
果然，還是封建制度更能吃人。
很快，白壽眉便被推入了一間廳堂內，主桌前的恰爾看到白壽眉坐著輪椅，有些意外地問：“你惹誰了？”
而白壽眉則絲毫不隱瞞，她故作委屈巴巴地道：“一個叫做羅達的女生。”
“哦，羅達呀。”恰爾卻一臉無所謂道，“她年紀還小，今年應該也就11歲吧……也可能是12歲，無所謂了，本來她應該還在培養園的，但我看著她不錯，就給她提了幾歲將她接了上來，她不懂事，你讓著些就好。”
白壽眉聽恰爾這麽說，就知道這個男人誰都不在乎，於是她問：“恰爾大人，您為什麽要給我四級夫人的身份呢？”
而恰爾則笑著反問：“不給你四級身份，你怎麽入住主堡呢？”
這句話將白壽眉問住了。
倒是恰爾，很快就明白了白壽眉問題背後的意思，他想了一下道：“卡藍堡之城沒有紅衣聖女這一說，聖女在這裏想要當官，除了能做夫人，什麽都做不了，這是規矩，即使我目前算是卡藍堡家族的一把手，這個規矩我也改不了。”
“……”白壽眉不想說話。
“入鄉隨俗吧，這裏不是袤都，這裏有這裏的規矩，不然為什麽叫一國兩制呢？”恰爾笑起來道，“我會叮囑飛飛和美得麗，讓她們多照顧你，但是我不能對她們講我接你來的理由，你也不能對她們講，我想，有些道理不需要我教你吧？”
白壽眉沈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那就好。”恰爾站起身，來到白壽眉身後，接過輪椅的把手，用眼神示意隨從退下，然後獨自推著白壽眉來到內室中，關上了門。
內室很小，中央的方桌上放著一個皮質箱子，能看出箱子有些年頭了，金屬皮扣已經完全生銹，皮革的邊角也出現了不少裂紋。
恰爾打開箱子，從中取出一本古舊的皮質書籍。
“你猜這是什麽？”恰爾回頭，晃了晃手中的書籍問。
白壽眉搖頭：“不知道。”
“這是正教聖經。”
“正教聖經？”白壽眉不解，“是什麽？”
“有人說，耀星教在建立之初，分為正教和傳世教。”恰爾道，“正教代表了真正的耀星教，而耀星教的真相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傳世教則是知道真相的傳教士隱瞞了部分真相後，向外人所傳頌的教義。”
“為什麽要隱藏真實教義？”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恰爾道，“不過，據說正教很快就消失了，所以關於正教是否存在，有待考證，而相信正教存在的人，現在姑且被稱為真理黨。”
“既然正教是否存在過無法被證實，那你怎麽知道這本書是正教聖教？”白壽眉問。
“不知道，這是真理黨成員給我的，他們說這是正教聖經，但其實大家都不知道正教的教義是什麽，完全是一團迷。”恰爾道，“不過我很確定的一點是，正教應該是存在過的，否則……”
恰爾看向自己已經漆黑的手腕。
左教和右教的教義中都沒有提到“聖潔”能為新人類續命，甚至左教和右教根本不知道如何操控“聖潔”，而只有信仰正教存在的那群真理黨，一直認為新人類能夠利用聖潔為自己續命。
而事實上，聖潔確實為自己續命了，否則，以他現在的亡靈癥情況，早就是一坨爛泥了。
所以，無論正教是否存在過，但耀星教背後一定有秘密，那是左教和右教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那個秘密，能夠讓自己遠離死神。
於是，恰爾笑了一下道：“其實，我一開始也不相信正教的存在，但既然正教沒有存在過，為什麽教皇大人不肯公開虛桉古語的學習？虛桉古語除了教皇大人，沒人認識……哦對了，你也認識。”
白壽眉一聽，頓時感覺心跳加速了幾分。
“你說這是你的祖母教給你的？”恰爾看向白壽眉的雙眼問。
“嗯……嗯……”白壽眉低下頭回應著。
“我知道你在說謊。”恰爾冷笑一聲道，“但是不論是誰教給你的，總而言之目前只有你一個人認識這些文字就是了，對吧？
白壽眉沒有回答恰爾的提問，而是岔開話題問：“那現在的左教和右教是什麽？是傳世教演變來的嗎？”
“沒錯，左教和右教其實都是傳世教。”恰爾道，“只是理論上來說，據說，右教更接近原本正教的理念，所以信仰正教曾經存在過的家夥，也就是真理黨，如今大多都是右教成員，但右教成員並非都信仰正教，也並非是真理黨，這個關系能聽懂嗎？”
“能。”白壽眉應著。
“能聽懂就好，每次和聖女說床/上話題之外的話，我感覺比和豬說話都費勁，果然還是受過教育的聖女腦子好點，只可惜受過教育就會變得多事……”恰爾一邊碎碎念著，一邊翻開了那本古籍。
然而，裏面全都是白紙，什麽字都沒有。
白壽眉正有些疑惑，只見恰爾用中指上的戒指一掃，一堆文字瞬間便顯現了出來。
於是，白壽眉下意識去看恰爾手上的那顆寶石戒指，這不看還好，一細看，她頓時露出了震驚的眼神，然後下一秒就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然而，她轉瞬即逝的情緒已經被恰爾捕獲：“怎麽，很眼熟？”
白壽眉沈默，她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因為，此刻恰爾戒指上的寶石，似乎正是當初美源手中的那個能夠看到整個宇宙的神奇球體。
“你來了我這裏，也就沒有回去的機會了。”恰爾皮笑肉不笑道，“所以，我可以告訴你這是什麽。”
白壽眉聞聲，擡眸看向恰爾。
“這是最接近聖潔的東西。”恰爾擡起手臂，看著那枚鑲著球體的戒指道，“但它不是聖潔，它只是無限接近了聖潔，不過它可以短暫代替聖潔，它之前一直被保管在聖母之墓中，想要將它偷出來可太難了，不過好在送出來了，而它最大的功能你猜猜是什麽？”
白壽眉搖頭：“不知道。”
“它可以讓原本用聖潔撰寫的古聖經顯出真實的文字。”說著，恰爾拿起那本正教聖教道，“只有了解全部的古聖經，才有機會窺探教皇眼裏真實的世界，你說，是不是生命的永生之法，也寫在裏面呢？”
白壽眉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既然我已經讓一部分文字顯現了，不如你來講給我聽吧。”說著，恰爾在書桌前的長椅上坐下，將攤開的古聖經擺在桌子上道，“來，讀。”
“好。”白壽眉只得將輪椅向前劃了劃，仔細看著古聖經上顯現出的那幾行文字，一邊思考一邊翻譯道：“我無法忘記那一天，我看到了流星群向我而來，那一瞬間，我突然明白了一切，我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這是……”
白壽眉的話語突然溺斃在了她的喉嚨裏。
當恰爾一臉疑惑地看向白壽眉時，面前的女人早已面目猙獰，臉色鐵青，片刻後，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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